校长姚虎雄：蹲下来做儿童教育的改革先锋

　　“教育最可怕的收场是一个个个性迥异的孩子，经过学校若干年的　‘教育’之后，其个性就好比经过一个模子的冲压，都变得差不多了。尤其重要的是，个性和创造紧密相连。儿童的个性发展靠什么？应该靠个性化的课程支撑。”
　　2013年12月，吴江实验小学校长姚虎雄从北京领回了“全国教育改革创新杰出校长”的奖牌和证书。在由中国教育报、中国教育新闻网联合举办的第三届教育改革创新典型案例推选活动中，130个创新案例从全国各地各学校申报的1028个案例中脱颖而出，其中就有他的“一师一卷”考试改革。
　　在姚虎雄看来，小学教育往往以成人的立场来思考儿童的事情，这是一种教育的错位。所以，他要蹲下来改革。和孩子们在同一个高度，看他们所看，想他们所想。
　　而考试改革是教育改革的关键爆破点，给教育松绑，首先要给考试松绑。他说，考试不改革，之前的想法再完美，最后都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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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启考试改革 给教育松绑

　　四年前，姚虎雄开启了改革模式，带领吴江实小的几百号师生走上一条教育创新之路。“当时老师们确实不习惯，以前是从外面拿卷，变成自己出卷，这其中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磨合的结果是，吴江实小培养出了一支具备自主教学、自主考试能力的教师队伍，用姚虎雄的话说，就是能够“自明自断”。
　　“通常都认为，只要管就能好。其实未必。”给教师放权，给教育松绑，给学生解放，是这场改革的核心思路。
　　真正触发变革的由头发生在2007年。该年春，姚虎雄收到一封时任市长批示的信：尊敬的市长，我们老师戴有色眼镜看人，她看不起考试不好的同学，对考试好的同学，即使有错也要偏袒。我们希望老师不要只看成绩，而要看到我们的其他长处。
　　写这封信的正是吴江实小四年级的两名学生。正是这封信让姚虎雄开始反思学校的教育方式。在吴江，实小是一所享有良好口碑的百年老校，素以师风师德高尚、教学质量好为家长认可。但姚虎雄发现，教师和学生的关系正走向一个绝对主导与绝对服从的“专制”状态，师生都处于一种严肃紧张的状态。同时，成绩成为衡量教育优劣的唯一指标，学生自身的特点几乎完全被忽略。
　　姚虎雄意识到，儿童教育又被成人化了。“学校教育往往站在成人的立场，以成人惯有的思维，把成人的需求当作儿童的需求，以成人的兴趣代替儿童的兴趣，最终却以牺牲儿童为代价，实现预定的教育意愿和目标。这种教育立场的错位，再也不能继续下去。”
　　姚虎雄认为，儿童教育应该回归儿童立场，教师应该主动蹲下来，蹲得和孩子们一样高，看他们所看的东西，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姚虎雄强调，儿童立场是儿童教育的内在靶子。他的目标就是瞄准靶心。而考试改革是教育改革的关键爆破点，考试不改革，之前的想法再完美，最后都会落空。
　　经过反复思考和论证，姚虎雄决定推行“一师一卷”考试改革，将考试权还给教师，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考试不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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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定改革计划三阶梯“一师一卷”

　　从本质上来说，姚虎雄并不反对考试，考试是对学习的一种检验、督促和激励，但是关键在于考什么？如何考？
　　其实，2009年，当时的吴江市出台了规范考试的文件，指出考试是学校的事情，任何一个区域不准组织统考。姚虎雄的改革也是借了这股东风。
　　“不是不考，只是不统考，考得要有质量。”姚虎雄说，所谓“一师一卷”，就是“谁教就由谁考”、“谁考就由谁出卷”。他认为，教师应该享有更多的课堂自主权，包括教学方式和考试设计。
　　在姚虎雄带领制定的计划里，改革分为三个层次：
　　基于出卷意图的“一师一卷”，培养教师自主出卷的能力。以前教师大多从上面领试卷，很少自己出卷，而“一师一卷”要求每位教师能够独立出卷，并要求每道题都有明确的出卷意图，比如一道语文题，是考查学生的阅读能力，还是写作能力？在打分时，也要一道一道题地打分和统计。
　　2012年，吴江实小基本完成了第一层次的构建，进阶到第二层次，即基于关键素养的“一师一卷”。教师有了出卷子的权力，但是教学也不能随心所欲，毫无边际，为此，姚虎雄带领为每个年级的每个学科设置一种关键素养，即该学科最重要的能力、最核心的素养，随年级增长呈现梯度性。围绕关键素养的教学和考试自由而不散漫，具有一定的指向性。
　　第三层次，基于师本课程的“一师一卷”。姚虎雄表示，这是为了让教师获得专业上的成长。随着教师个性化课程的形成，逐步培养教师改造和研发课程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让教师成为“专家”，比如在教习写作、口语交际方面特别“有一套”的教师就可以在这两方面建立自己的课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姚虎雄是在逼着教师转型，逼出教师们被封锁的活力和创造性，进而激发学生的活力。实小三年级语文教师潘敏惠认为这是一段“痛并快乐着”的过程，她是这次改革的首批试水者，已有18年教龄的她当时也花了好一段时间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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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下来做改革者 自信前景很光明

　　省教育科学研究所原所长成尚荣曾评价姚虎雄，说他是个在认识上深刻、行动上自觉的人。愿意蹲下去，和孩子们站在一起。
　　在吴江实小，有一个关于姚虎雄与宣传画的小故事。据说，当时学校在走廊里张贴了许多色彩丰富、图文并茂的宣传画，告示同学们活动中注意安全，下楼梯不要乱跑。但是在看到一二年级的小朋友费力地仰头看画时，姚虎雄意识到，1.6米的高度对孩子们来说“太高了”。于是他马上找到总务主任，提出降低悬挂高度。最后，学校把中低年级宣传画降到1.1米视平线高度，中高年级宣传画调到1.4米视平线高度。
　　姚虎雄是个行为举止间都透着谦虚的人，平易近人，对外十分低调，几乎不做采访宣传。但是在改革这件事情上，姚虎雄不止野心勃勃，还信心十足。
　　他理想中的学校是教师富于创造性的，而学生表现出来的状态应该是生动活泼的。详读了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深化教育改革的内容后，姚虎雄更加坚信，这也是未来国家改革的大方向。
　　下一步，姚虎雄在琢磨改变教师的评价机制。他说，如果把实小看成一个家，信任就是他的家规，他相信学校里的教师，“有学者型的教师，有实践型的教师。光用一把论文的尺子衡量不出所有的好教师”，“老师有自己的经验和能力，这些东西以前都被忽略掉了”。
　　如今，姚虎雄到吴江实小担任校长已经9年有余。他回顾这段生活，很庆幸自己上任之初没有“新官三把火”。在第一年里，他没有大张旗鼓自己的施政纲领，也没有刻意向人证明“确有两把刷子可以接得起吴江实小这样的历史名校”。他在等，在默默地观察和分析，品味这所学校的文化，他说自己还不具备诸葛亮“隆中观天下”的蓄势和准备，在没有了解之前，急着烧火，很可能既烧不好，还引火上身。
　　现在，他的这把火烧起来了，烧得不错，烧得正旺，照亮了一个目前来看依然清晰光明的前途。